17.宫门外的将士披风是青绿色的,那是许翳的军队。
镇守宫门的将领有些眼熟,我还未认清便见大哥翻身下马往那将领出冲去。
那将领挨了我哥一巴掌。
眼睛通红的盯着他。
原来是孟家大哥。
“芙儿你先去找许翳,我待会再来找你。”大哥的声音好像有些颤抖。
了然的点头,我便直往蔓妃的寝宫海棠苑冲去。
大火弥漫,黑烟冲天,我只见许多人在我眼前穿梭,“六皇妃!”一人撞到了我,手中盆里的水大半倒在我身上,他惶恐的跪下。
我无暇顾及。
这凉爽的天气我竟浑身发冷。
被撞回了神,我抓住眼前侍卫的衣领,“许翳呢!”
“六皇子...六皇子如今在海棠苑里生死未卜...”
我懒得听这些废话,他们竟还是让许翳只身进了海棠苑。
顾不上了,我将侍卫手中的盆抢过将剩余水全都倒在了身上。
海棠苑的门还未被火噬来变形,眼睛一闭我进入火海中。
“许...许翳!”没有人应,原本恢复大半的喉咙此时被烟雾一激又开始难受起来,我只得一边摸索一边回想起此段剧情中暗门的位置。
摸到暗门时暗门后的房间因着有铁门防固,烟雾还未全都漫进去。
机关门向两侧拉开时我瞄见一方衣角,全貌露出后那人背后血肉模糊,却还有着微妙的呼吸起伏。
那是大皇子惯爱的大紫色。
听见机关转动的声音他抬起脸向我望来,嗫嚅着嘴唇刚要开口,我摸出与大哥分别时向大哥讨要的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
大皇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他最后的死相。
确认他断了呼吸,我才走上前摸出他腰中藏着的药瓶。
暗门小房间内的人听见了外头的声响。
半张脸掩在阴影中辨不出情绪。
许翳,应该是完完整整地知晓了。
18.“阿福,你现在应该在将军府修养。”许翳走到光照处,双手粘腻的鲜血顺着指尖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他虽弯着唇,眼里却没有往常的笑意,像是藏了只瞬间即发的利箭。
“许翳…”我还想说些什么,但瞟见了地上沾了血手印的信纸,封封开头是“寄我玉郎”。
玉郎,应该是能与宣氏厮守一生的人。
我的喉咙好像被人卡紧,发不出声。
许翳顺着我的眼光望去,“啊,你看见了。”
“可是阿福,你为什么那么震惊呢?你难道认得这玉郎?”
“你又为什么能走进这海棠苑的暗室?倘若我没记错,阿福这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就连前年的落水也是,温芙,你神机妙算的过了头?”
许翳一步步向我走近,我却从未觉得我们的距离像此刻那么远。
“海棠苑的木房梁里有让人犯癔病的毒,我们先出去”,我想不到告诉许翳真相后的结果,每一个字都用了十分的力气才说清楚,“出去之后,我什么都告诉你。”
许翳听完,挑了挑眉,抱起我便向外头冲去。
“你的伤…”许翳抱起我后我鼻尖被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包围。
“不碍事。”
两厢无言。
快要冲出海棠苑时,一阵剑光闪过,许翳往后一退,抬腿踢向那人的胸口。
那人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是大皇妃。
许翳似有些惊奇大皇妃的出现,但大火快要将大门燃尽,他护着我跃过火门。
“许娀!“大皇妃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句,倒塌的房梁顷刻便掩埋了她。
火舌席卷了大皇妃。
“别看。“许翳低声对我说。
海棠苑内栽种的木槿花成为我昏迷前最后见到的东西。
19.醒来时许翳没在我身边,潇潇说是皇帝召见。
是罢,这六儿子敢只身犯险来救他,可不必那逼宫篡位的大儿子好得多?
可是那皇帝莫不是忘了,大皇子的生母因为母家涉及贪污的大罪被他打入冷宫不久便自绝于井,便以让大皇子汲汲营营十几年。
那还算个正当理由。
更遑论许翳。
知道所有真相的许翳。
我看向窗外的樱桃树。
我不是早说了吗?皇家人哪来的心软。
我在门口等到许翳回来已是戌时。
“睡罢。“许翳的声音带着倦意,拉起想我往床上躺。
他身上的伤口只是草草包扎一下。
可我都昏迷了三天了。
我使着劲,许翳见没拉动我,“阿福。“语气里好多的无奈。
往常我听见他这样叫我,便不会再犟了,但是。
“潇潇,去请御医。“
等到人都散去,房里只剩下蜡烛油燃烧的霹雳声。
“温芙,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许翳的好看的眉头蹙起,语气里全是不解。
“我的生父生母,一个在我未出生时便千方百计地想要杀我,若不是李继拦住,根本不会有许翳;另一个只有在为他挡下能取下他烂命的一刀后,才会开他的尊口叫一声吾儿。“
许翳嗤笑了一声。神色间全是嘲讽。
我想起横亘在许翳背后那一道长长的刀痕。
好疼啊。
“李继是从前跟着我的那个太监,你记得吧。“许翳的眼里染上些许疯狂的色彩。
我点点头。
“他是被我杀的。“许翳说完便抬起头看我的神色,见我的表情没任何变化,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你知道他为什么被我杀了吗?他那个没把的阉人,把我当成了他的童养媳。”
“从我有意识起他动过的脏手不计其数,直到我八岁时,他让我用嘴给他爽快。我没答应,他便将我饿着,想让我屈服。”我从未知道那太监竟是这样“陪着”许翳长大的!
许翳见我呆愣在原地的模样,“你不知道这些,却知道我杀了他?”
“后头他没法了,便把我捆起来打,我身上的伤口越多他笑得越癫狂。我若不是偶然拜的孟益为师,只怕早已成了那阉人的玩具。”
“那阉人将死时一只手还抓着我的靴子,他对我说,‘他这么爱我,不会有人再像他爱这样的我了。’我将他与好多个狗的**一起烧了个干净。”许翳的眼眶边逐渐爬上红血丝,彷佛又站到了燃烧着的火光前,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狰狞的快意。“只有这样才能洗去他的罪恶。”
“宣氏恨我想让我入地狱,皇帝靠我救回一条狗命,李继想让我成为他的娈宠,封于跟着我为了求功名……在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对我有所求,温芙,你又为了什么才做到如此地步呢?”许翳眼里的红血丝还未消退,声音像在自语,他似是真不解他身上有什么值得我求的东西。
我实在是未想到背后的隐情,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我与许翳初见时站在许翳身后不远的李继,记忆的细节突然被雕刻清楚,那时李继看许翳的眼神像是淌着腥臭口水的恶狼,丝丝缕缕除不尽的视线,如同镌在许翳身上的诅咒。
“说话。“许翳懒得再与我玩什么温柔戏码,不耐心地用手握住我的下颚,迫使我抬起头。
许翳唯一听过的爱这么低贱恶心。
我又如何去证实这满腔汹涌的感情。
下颚的疼痛逼起我眼睛的泪花,模糊中我看见的许翳好孤单。
“许翳。“
“嗯?“
“我说,我为了许翳。“我用双手轻轻搭在许翳握紧我下颚的手上,他的手好凉啊。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嘉启元年冬月十六出生如今七点九尺锁骨处有颗红痣不爱吃汤圆与我成婚六年真心笑起来嘴角会露出小虎牙的许翳。”
好半晌,下巴上的力道骤然被放松,许翳转身走向床榻。
“睡罢。”许翳说。
我与许翳躺在一起时,我侧身用耳朵贴近许翳的心口。
我这样爱你。
你害怕也没关系。
只需要你稍微一点回应。
可是你心跳的这样快。
我抱紧许翳,像漂流在外许久的人终于找到归港。
我愿倒在这一隅里长眠不醒。
窗外风雨琳琅,满山遍野都是今天。
*狗的咳咳,懂得都懂哈。
*窗外风雨琳琅,满山遍野都是今天。出自张爱玲的《金锁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