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这个世界的必需品。

烟花易冷(4)

10.也不知道许翳是怎么做到的。


二皇子虽不如大皇子受宠,但在朝中也是备受期待的。


但直到他完全倒台,不过十天。


我听潇潇说大皇子最近屡屡被皇上挑刺。


就那弱智落水也能有这种效果。


许翳,不愧是你。


日子悠悠转到了小雪。


作为一个南方人,尽管我在嘉启已经见了十几年的雪。


但每到冬天,我的心还是会因为雪花而雀跃。


任由潇潇给我全副武装后,我走到房外。


一片银装素裹。


空中还有细细的雪花飘下来。


我望着宅子角落的樱桃树。


冬天还是得看松树啊。


“阿福。”


我转头瞥见许翳站在台阶处。


他穿着白衣与这世界呼应,又打着把黑伞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我突然就想起《仁医》*里头的雪。


一样的心甘情愿。


心里头因为看见雪的喜悦被冲淡少许,我叫他,“许翳,你转个身。”


他听言,转身过后我抓起早就在手里的团成的雪球向许翳扔去。


不出意外地被接住了,他的表情似有些无奈,“怎的到现在还在玩这个。”


我从与许翳相识的第一年起,每个冬天都妄图用雪球打中许翳。


每年都没成功。


每年都没能在许翳身上留下冬天的痕迹。


许翳的生辰是冬月十六。


也不知是雪冷了他,还是他选了雪。


11.过年时许翳同我一起回将军府,宴后二嫂拉着我聊闲话。


二嫂与二哥哥是在边境一见钟情的。


二嫂原是边境商人,一爱名利,二爱自由。


嫁与二哥后也依然喜欢去品味各地风土人情,只是身旁多了个絮絮叨叨的二哥。


提醒她塞北寒冷多穿棉裤,炎夏也不可贪凉多吃冰,不可以黑夜自己一个人走,有什么一定要告诉他……


二嫂偷偷与我咬耳朵,她说她心里的夫婿的标准第一排斥的就是这种婆婆妈妈的人。


我也凑近她耳朵悄咪咪问她,为啥就选了二哥。


二嫂望向远处正举着对联在门上比划的二哥。眼神好温柔。


“喜欢上了,就没办法了。”


12.我最喜欢看跟爹爹喝酒的许翳了。


平常冷冷清清的人话如今都说不利索,脸颊也是一层薄薄的粉。


许翳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阿爹这种直来直往的劝酒了。


“你娶了我幺女,你得喝吧?”


“你如今在皇上面前站稳了脚跟得喝吧?”


“阿福待你极好得喝吧?”


“你如今二十二得喝吧?”



等到许翳下了桌,脚都站不稳了。


阿爹撇撇嘴,“这娃咋这么不能喝?”


阿娘给了阿爹一脑壳锤,“你倒是别偷偷倒掉酒啊。”


阿爹被戳穿也不臊,向我摆摆手,“囡囡把你男人扶进屋吧,叫潇潇去煮点草果水。“


阿爹直白惯了,见我红了脸以为我也上头了。


“两口子没一个能喝的。“


这是阿爹第一次说我和许翳是两口子。


我扶着许翳走到床边,给他脱靴子时听见他叫我。


“阿福。“


“我在。“脱下左靴我拍拍他的右小腿示意,他自己脱了右靴。


“爹刚才说我是你男人。“


我被口水呛得猛咳了几下,抬头望许翳,眼神朦胧。嘴角是翘着的。


“我与你成婚已经三年了。”我坐到许翳身边等着潇潇送来草果水。


“这不一样。”许翳侧身看我,“我晓得爹将你嫁给我时老大不愿意。”


“他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怕你跟着我过苦日子。“


“阿福,你当时是怎么想我的呢?”


他断断续续问了好多问题说了好多,不晓得真醉假醉。


潇潇进来时他正在同我算孟家大哥的帐。


孟家同我们家是世交。


我小时候的吃食都是孟大哥给我买的。虽然不少被我喂进了许翳的肚子。


孟家大哥前几年出征了,去年突然失了音信。


大哥那段时间每天天没亮就出去,天黑了也不见回来。


本已准备好前去找他,哪晓得送来了孟家大哥的遗书。


孟家大哥是个清风朗月的人物。


可孟家大哥是龙阳。


那些吃食讨好的究竟是谁。


我与孟家大哥每次呆在一起谈论的是谁的喜好。


这些话我又不好同许翳解释,看见潇潇进来接过草果水哄他,“你喝下我便同你解释。”


13.“你先喝。”许翳的语气似乎染了些屋外的冷气。


我头疼极了,顺着碗沿喝下一口,咽下后朝许翳吐了吐舌头。把碗递给了许翳。


许翳顺着水印用嘴唇不多不少将我喝过的地方压完,喝完后我示意潇潇退下。


门被关上只有昏黄烛光跳动。


许翳朝我挑挑眉。


似乎还没忘了那个解释。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什么。”许翳陡然将脸凑近,长长的睫毛像展翅欲飞的蝴蝶,他的眼神被酒精冲淡了不少锐利。


“孟家大哥喜欢的到底是谁,你看不出来?”我抬眸直视许翳。


“他看大哥的眼神像是二哥看二嫂的眼神,可是阿福,却不像你看我的眼神。”


“阿福,你说那是喜欢的眼神,可你的,不是吗?”


许翳吐息喷洒在我的嘴角,我没接得上话。


良久,还是未等到我的答案。许翳的眼神开始游离,到某一处突然定格住。


他抬手将我耳垂处摸去,“怎的选这副耳坠。”


那是一幅简单的珍珠耳坠,简单到只有一颗小小的珍珠。


那是我嫁给许翳的第一年冬,某一日许翳带回来的。


当时许翳手背和手关节冻得通红,可是那副耳坠是温热的。


它一直被许翳握在手心里。


“因为我喜欢。”


“可上次大嫂想送你一副珍珠耳坠,你说你不喜欢这种要蚌受尽苦难才得来的玩意儿。”


“阿福,好好回答。”许翳拨弄了下那颗小珍珠。


我被他弄的实在受不了,“因为我喜欢冬天。”


话说的快手也着急把许翳手拍下。


许翳的手背被我拍红了。


我懊恼地拉过那只手,摸了摸红了的部分。


许翳轻笑了一下,拉我入怀倒在了被子上。


“阿福怎么这么喜欢冬天。明明最怕冷。“


“其他时节不好吗。“他还是一幅温温柔柔的模样。嗓音里带了些许缱绻的味道。


好像漫不经心地聊着天。可是又好像期待着什么答案。


“因为没见过冬天的雪啊。想着同它遇见不容易,要好好珍惜。“我慢吞吞地回答着。手也慢慢拥紧许翳。


“你倒像喝醉似的,凌国哪年没有雪呢。”许翳又笑了。


我没有再回答。


许翳,凌国是有雪啊。


可我来自没有你的地方。


那儿没有雪。




*出自《仁医》


“好想变成雪啊,这样就可以落在先生的肩上了……”


“若是先生撑了伞呢?”


“那就落在先生的红伞上,静载一路的月光。”


“若是先生将雪拂去……”


“那就任他拂去,能在他的手掌上停留一刻,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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